午后,窗台上铺落下缕缕惊喜,芬芳,金黄,似一只无形的手,在不经意间,轻撬开了属于记忆里金黄的芬芳。有很长一段时间,我住在奶奶家。
奶奶家的木褐色的门前,有一棵五六十年的老桂树。树干很粗大,双臂环抱在粗树干上,双手都触不到头。树皮是粗糙的,似奶奶额头上的皱纹,双手抚过树皮,有时会划破掌心,是被岁月的无情所割伤的吗?叶片有些微微向外卷曲着,如一叶叶的扁舟,轻漂在桂花清香的空气中,风儿的手抚过那一簇簇的芬香,舟子便会互相碰撞,叮当的响,桂花轻坠在褐色的枝头,是橙黄色的,如是成熟橘子般的颜色,犹如一盏一盏的风铃,被风儿奏响了一阵阵清香,弱不禁风的,被无情的风一吹就会落了一地的不舍与留恋,桂花总是一团一团的,包裹在枝头,隐在叶片间。
秋天,我总爱在桂树下玩耍,坐在爷爷扎的一个用米白色的麻绳以及梧桐色木板做的秋千上。半坐在秋千上,紧抓着麻绳,随风轻轻摆动,时常会洒下星点桂花,落在身上,落入泥土里,身上也总会染上一身的快乐与幸福。
最爱的莫过于是奶奶泡的桂花茶了,从树上摞下大多大多的桂花,拣去小枝与树叶,铺在竹席上,晾上几天太阳,倒入紫砂壶中,用刚烧好的开水冲泡,每每打开盖子时,满满的氤氲着期待。
常在午后,阳光慵懒的铺洒下来,被叶片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矩形,脚尖点着地面,勾起沙土,指尖端着一小杯桂花茶,不停地轻抿着,啧啧的评委着,如同小鸟悦耳的鸣叫。
奶奶泡茶时,忙碌的背影在厨房里来回走动,我认为,那是奶奶最美的样子了,当太阳斜照上她的脸颊,双颊早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汗水,她的双袖轻拭着额头,我仿佛瞧见了奶奶几十年前的样子,美丽,端庄,大方。
如今,兰溪也种植了许多桂树,伫立在街边,公园里,一到秋天,整个兰溪都弥漫着桂花的缕缕芬芳,我也时常摘些桂花回来泡茶,可不知怎么,总是没有奶奶家的桂花茶香醇,是苦涩的,这是我一直弄不明白的事
后来,我开始回忆我之前的童年,庭院前的芬芳,树下的欢声与笑语,奶奶忙碌的身影… …还有那再也找不到的香醇,我渐渐明白了,家乡的桂花茶,承载了我太多太多的快乐,而如今的我,再也没有那天真般的笑颊,那记忆给我的,只有苦涩与泪水,与记忆的沉重。
奶奶时常同我说:“人生如茶,沉时坦然,浮时淡然,拿得起也需要放得下。”那是我每每喝桂花茶时听的最多的一句话了,至今回忆起来,才懂得了奶奶的一生早已是淡然,也许是对于以前生活的一种豁达了吧?可我去依然做不到那一种超然。每每倚在窗边看着那朵朵桂花,绽放出了童年乡下的朵朵瞬间,还有那快乐与幸福的芬芳……
财务部 孙林娟